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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间纯白，明亮，没有物质，没有声响，既像是密闭的几何体，又像是无限的延展面——或者说对于任取两点都别无二致的空间来说，这二者几乎是完全等同的。

他缓缓抬起眼皮，却倏地坐起身来，警惕的紫瞳睁圆扫视四周，右手空握处窜出一大束噼啪作响的电流，一团团火花和电子像一支支箭似的从电流的一端射到另一端，与空气中的尘埃相互旋转，闪避，脱逃，停顿，冲撞，击破，杀害，歼灭。流束膨胀，噼啪声变成了振聋发聩的轰鸣，空气被电流灼出的热量排开形成阵阵袭人热浪。在爆轰与炙热将要涨裂空间的前一瞬，所有的火花、电流、声浪、热量、粒子间的战争都被急速压缩，凝结成一柄吞吐着蓝紫电光气息的银灰色巨锤，空间也随即复原回原来的样貌。

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，仿佛拍摄时两次快门之间的闪光。

他握住锤柄，锤头杵地立起身来。雷神之锤，重一万斤，却风车一样飞转起来，呼呼生风——这是物质获得了自由后的欢呼。他沉吟着，忽然卸去力量，将锤甩砸进地面里。像一只撞城槌直截冲撞垮一垛墙。

“梦境吗？”他低吟道，“还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？！”他猛然抬头暴喝，乍惊的雷霆应声而落，尘埃和分子剧烈振荡，像不停地瑟瑟发抖。震耳的声响溢出的是绝对的自信，不屑的语调宣读的是迎战的挑衅。

他拖着锤一步步走向前，纯白的空间有意避让一般在他面前延展开来，仿佛领略了野兽的凶猛之后也不敢将其装入牢笼。锤头的金属划过光滑的平面，发出人疲劳时脑中响起的耳鸣的声音，在这高而尖锐、悠长的音调中，他望见正前方的白色空间中，钉着一个扎眼的黑点。

他愣了楞，微微走神。“我见过这一幕。”他心想，“我似乎见过这一幕。”